广州一水域野泳成风 管理员喊哑嗓子难挡大爷大妈

广州一水域野泳成风 管理员喊哑嗓子难挡大爷大妈

水库边的警示牌被太阳晒得发白，＂水深危险 禁止游泳＂八个大字在烈日下刺眼。可就在这块牌子背后，三五个穿着各色泳衣的大爷大妈正踩着水花，溅起的浪头把岸边的青苔打得发亮。这是广州白云区黄婆洞水库每日上演的＂拉锯战＂——七十岁的李伯从铁围栏缺口钻进来时，管理处的广播正好开始新一轮警告。

＂上午六点到八点，下午五点到七点，这两个钟头人最多。＂住在附近的陈姨扒着栏杆给记者指认，＂你看那边石头上晾的衣裳，起码得有三十套。＂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，几棵歪脖子树的枝桠间挂满花花绿绿的毛巾，像面面招展的彩旗。水库拐弯处的浅水区，几个孩童正举着网兜捞水草，家长坐在折叠椅上嗑瓜子。

管理处老周的扩音喇叭已经嘶哑：＂3月18号有个小伙子溺亡，4月2号王婶差点抽筋……＂这些数字他每天重复二十遍。但野泳的老主顾们自有说辞：＂我在这游四十年了，水库哪块石头凹凸都摸得门清！＂张叔拍着胸脯，浑浊的水波映着他古铜色的后背。

监控室墙上的屏幕闪着雪花点，新装的高清探头能看清泳客脸上的皱纹。街道办王主任指着热成像图解释：＂现在夜里十点还有人在野泳，红点密得像撒芝麻。＂为了防这些＂夜猫子＂，他们把铁丝网加高了半米，结果第二天发现被剪开个窟窿，剪口齐刷刷的像是用老虎钳干的。

白云山管理局的应急方案在办公桌上堆成小山：有的建议搞水上乐园，有的提议养荷花观光。但财政局老刘掐指一算：＂光装全天候监控就得八十万，后续维护费够买十辆消防车。＂更头疼的是野泳群体老龄化——去年劝返的三百多人里，七成戴着老花镜。

＂要不收门票？＂街道小李突然冒出个念头。这个提议让会议室炸了锅：收五块太便宜，十块怕没人来。正吵着，窗外传来扑通水声——又有两位银发泳客跃入水中，溅起的水花惊飞了电线上的麻雀。

水库西侧的铁皮棚里，救生艇的发动机盖积满灰尘。管理员老林叹气：＂去年买了三十件救生衣，现在只剩五件能穿。＂他说这话时，下游漂来个红色游泳圈，上面印着二十年前某超市促销的LOGO。

水务局的专家蹲在岸边研究水纹：＂表面流速每秒0.8米，底下暗流能卷走拖拉机。＂这话很快被野泳大军用亲身经历反驳：65岁的梁姨说她游过琼州海峡，＂这里的水流跟温泉似的＂；赵叔更绝——他每天带着塑料桶当浮具，＂当年生产队挑水都用这个＂。

管理处最近购进十套强光手电，打算夜间驱逐野泳客。但五金店老板透露：＂最近三个月卖了四百多个防水手电筒，买家都说晚上游泳用。＂这消息让值班人员哭笑不得。

黄昏时分，水库上演＂百人横渡＂奇观。此岸刚劝走一拨，彼岸又冒出身影。有个穿鲨鱼泳衣的老哥游完全程，上岸后掏出手机自拍：＂发抖音肯定火！＂他不知道，三公里外的管理处，新的驱赶方案又在酝酿。

看着监控画面里密密麻麻的红点，白云山管理局老吴突然想起往事：＂九十年代水库养过鱼，后来全让人电死了。＂这话让众人沉默——如今的野泳者，何尝不是另一种＂电鱼人＂？

夜幕降临，探照灯在水面织成光网。但那些熟悉地形的老面孔，早摸清了监控死角。他们像一群执着的夜鹭，继续在危险与劝阻间起舞。水库的水位缓缓上涨，倒映着无数倔强的身影。